他一路飙车,几乎和救护车前后脚到我姐家,带的开锁匠都没用上,因为门开着,我姐已经在门口疼晕了过去。是早产,情况很凶险。我赶到医院的时候,秦轩递给我一个手机,我接过来的瞬间心脏疼得紧缩,像是被十几只大手同时揉攥一般。
我姐的手机几乎要被我捏碎,那部屏幕碎得不像话的 iPhone 11 的屏幕上,满满的都是打给李冰的电话,没有一个被接通。我姐当时有多疼,我现在就有多恨,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深知无法哭出来。
我也是头一次体会到,人恨到极致的时候,是没有眼泪的。整整 5 个多小时,病危通知单发了一封又一封。到傍晚的时候,终于,医生说我姐坚持住了。我拉着医生问了一遍又一遍,陪在我身边的秦轩察觉我不对劲,用力抱住我,说莹莹没事了,想哭就哭出来吧,眼泪夺眶而出。
07
第二天,我们公司和奇光集团的联合媒体发布会,我带着秦轩给我的媒体访客证,偷偷混进了场子。为了扮相逼真,进场前我还特意去换了一件 xx 媒体的文化衫。就在我换衣服的时候听到隔壁间隐隐约约传来田清清甜腻腻的声音,
「老公真厉害。待会儿你要替我加油哦!」
「那个老女人命真大,但是没关系,她总不愿跟别人说自己亲妹妹勾引了姐夫吧哈哈哈,到时候想要保她妹的名声,除非她净身出户……」
逼仄的厕所隔间内,一阵干呕涌上来。我忍着出去杀人的冲动,听着田清清冲水,洗手,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厕所,才从隔间出来,走进大厅的时候,我知道是时候跟渣男贱女做最终清算了。
08
偌大的会场,挤满了人。我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,都提前绕开了。还好大家都戴了口罩,暂时没人注意到我。台上的答记者问已经开始了,李冰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,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。但如果你仔细看,就会发现,他的眼神一直若有似无地瞥向田清清,似乎在回味着什么。我强忍着恶心看田清清作为项目总 owner 上台发言,讲述的文稿一看其他人给她写好的稿子。
但也不重要,在座的媒体大多是奇光和我们公司给了车马费的,田清清如何表现也还是在通稿里成为名校毕业(加粗)的「美女工程师」。
一番流程过后,终于进入提问环节。一般这种情况,发布会都是排练过的,固定的问题,准备好的回答。我看着田清清按照剧本回答了几个问题,中途还 cue 了一下李冰,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丝毫没有避讳。我知道,该到我提问的时间了。秦轩给我安排的位置,正好在一个提问记者的边上,我接过话筒的时候,没有递给主持人。
「田小姐,我能,问您几个问题吗?」
田清清,看到我的时候应该是愣了一下,但很快她来不及拒绝,我已经抛出我的疑问。
一个很常规的问题,我说,「请问您在设计 z 项目的最初灵感来源来自于哪儿?」
田清清迟疑着说出了自己刚刚演讲时候说出的某古早大师的名字,而坐在一旁的李冰也觉出了气氛不对,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。因为田清清口中的那个大师,确实是我在最初跟老板汇报的时候说过的灵感来源,只是我在后续的几个版本修改中,早已经推翻了最初的设想。
我说,那请问,您的设计中有哪些具体设想是与这位大师相关呢?田清清哑然站在台上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而是一直求助老板。核心设计师,项目 owner 竟然是个一问三不知,奇光集团的负责人早已经招来秘书,估计开始商量暂停合作的计划。但是只是把田清清踢出去怎么能够呢?主持人已经开始手忙脚乱地出来维持秩序。我的话筒被静音,不得不冲着台上大声喊。
「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李局长,你将这位连基础信息都不了解的设计师介绍给奇光的理由是什么?你跟田清清又有什么利益输送关系,还是你们两个根本就是情人?」
我的麦是边上一个媒体姐姐递给我的,我知道,这个时候,奇光已经彻底绝了跟田清清合作的想法,转成了看好戏的一方。而奇光请来的大部分媒体也全都倒戈了。很显然,李冰和田清清的关系更值得他们关注。
我拿着话筒穿过大堂,走到了主舞台。李冰刚刚准备下台,他的下属过来拦我。我冲秦轩使了眼色,屏幕上的 ppt 突然就变了,上面满满都是李冰和田清清的聊骚记录。虽然田清清是小号,但是李冰的头像那股油腻劲儿,一看就知道是他。聊天内容极尽恶俗。这些都是我姐在 ipad 上截图留存的证据。他料定我姐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,却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。
奇光的代表看着现场混乱的状况,早已经摇着头离开了现场。不知道是谁报了警。李冰和田清清被警察带走的时候,还在骂我不得好死。我看都懒得再看这对狗男女一眼。他们的帖子不光媒体会报道,现在李冰被举报的事儿应该已经在他老家传开了。我还特意多给那个人透露了一些旖旎的信息,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,那个风风光光的李冰为了生儿子,不惜吃药找情人,结果被情人坑了。
传消息的人,是我在李冰婚礼上认识的,被李冰跟很多朋友一起奚落。他问我为什么找他说这些。我笑了笑,说,那种被人奚落的痛苦,你难道不想让李冰也尝尝吗?更何况,他作茧自缚,你只是说了事实罢了……
09
我在配合警方记录完笔录后,我和秦轩一起走出门。我问他你不想要公司的股份啦?听说咱们公司马上要上市了,少说也得有个几千万吧?不心疼?秦轩无所谓地耸耸肩,说大不了从头再来。
我有我的小徒弟,我怕什么?我笑他想得美,却也真情实意地感谢他。也许是见多了物欲横流和贪婪罪恶,我和秦轩的友谊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,我姐在电话里说她决定了,她要跟李冰离婚。
「我刚刚看到了小宝的照片,她那么勇敢,李冰不配当她的爸爸。」
「姐,我支持你。」
北京的夏末的大街上,已经有了些许凉意,我回头冲秦轩摆摆手告别,只身走入夕阳余晖,盘算着去附近给我姐买她最爱吃的粥和点心。
尾声
李冰进去之前,他跟我姐就办了离婚,李冰净身出户。
后来他出狱,也没脸来找我姐,而是一直去纠缠田清清,那阵子田清清刚刚找到出路,准备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去钓一些二婚企业家。刚碰上一个头脑简单的,就被李冰冲上来搅和黄了。
两个痴男怨女在高档餐厅里上演了一场狗咬狗,土大款看清了田清清的真面目,气得要跟媒婆算账。李冰被田清清抓得满脸血,他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,之前柔柔弱弱的小情人,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。再后来,他走投无路,竟然铤而走险,在北京做起了办假证的勾当。不知被谁举报,再一次进了局子。本来一个穷学生终于十年寒窗考取了「功名」,却全因为管不住那二两肉把前途毁了。
但是我不觉得李冰可怜,他这一切都是应得的报应。
番外
我问过我姐,她后悔当时嫁给李冰吗。她看了一眼远处玩得开心的小外甥女乐乐,坚定地摇了摇头,目光移到我圆鼓鼓的肚子上。几年后,我也成了一个准妈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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